峨眉派
以及老重慶的其它武林門派
一、
小時候看電影《少林寺》,那種激動無以言表——看著“閃閃的紅星”等電影長大的我們,一見世間居然有嗨成這樣的武打片,無不血氣賁張。
那時,滿腦子想的不是考什么“911”、“285”,而是去少林寺學武,然后白馬輕裘仗劍江湖。卻不知道,我們平靜的重慶城,居然就是一座曾經的功夫之城。九門八碼頭之中,有著太多不同款式的武林門派。
今天,我們來介紹下據稱是老重慶功夫第一人的張樹三。這位拳師,是當時重慶武林中,唯一在民國版《巴縣志》里面立有個人傳記的一位拳師。
張樹三是什么門派,已經不可考。但是,清末明初,重慶民間功夫之盛,的確是冠絕西南的。
二、
重慶最著名的武林門派,就是傳說中的峨眉派。
有一首關于峨眉派的順口溜:“一樹開五花,五花八葉扶。皎皎峨眉月,光輝滿江湖”,這首順口溜,講的是峨眉派的組織機構如何不得了。尤其是最后兩句,口氣大得沒邊了,大有千秋萬代一統江湖的氣勢。
一樹,就是峨眉派。
五花,指峨眉派的五個練武基地:豐都青牛山、灌縣青城山、通江鐵佛寺、開州黃陵寺、涪陵點易洞。這五個基地,重慶地盤上就有三個。據說,這五個地方,隨隨便便遇到一個人,就是暗藏的峨眉派高手。
八葉,是指峨眉派旗下的8個子門派:僧、岳、趙、杜、洪、化、字、會。這8大子門派,重慶都有,而且在民間傳承得還很不錯。
不過,在查完資料,了解了這八大門派的底細后,忍不住要吐血了。這“八大門派”,哪個和峨眉派有關系?純粹是為了湊這個順口溜,生生硬湊的八大門派嘛。
比如僧門,傳說來自少林,這該不是峨眉派吧?岳門,是所謂的岳飛手創,岳飛和峨眉派隔得有點遠哦。趙門,則是趙匡胤的“太祖長拳”的變種,有非常明顯的北派拳術風格。堂堂宋太祖,好像也沒有去峨眉山出過家吧?字門來自江西;會門則來自山東人宋魯華………
這些拳術的源頭,幾乎都不在四川、重慶本地。和峨眉派,更扯不上關系。
有趣的是,從湖北流傳過來兩種洪門拳,一稱水洪門,是漢陽人李國操民國初年到重慶蜀軍都督府任職時,把此拳傳到重慶,現在被算到峨眉派門下——這明明來自湖北的拳術,怎么成了峨眉派的“八葉”之一?另一個旱洪門,原流行于武昌一帶,抗戰時期由湖北拳師董自有帶到重慶,這個“水洪門”的兄弟拳種,卻又沒有被峨眉派選中。
所以,幾乎可以斷定,這首關于“五花八葉”的順口溜,是較晚時代,由讀過幾本老派武俠小說的武林中人,自己編出來的。
不過,峨眉派可以懷疑,但這些拳種,卻是真實存在的。至今還在重慶流傳。
三、
不算編出來的峨眉派,重慶還有很多很多拳種。
這些拳種,分為兩個大類:一是重慶人自己研發的新產品;二是外地傳過來的舶來品。
重慶自己研發的拳種不少,略舉兩例:
魚嘴周家拳。光緒年間魚嘴的周玉峰所創。此人自幼學拳,后來融會貫通,自創一派。該拳特點:樁子矮,步子穩,指掌兼用,以柔勁為主。主要套路:拳法有六肘、青龍拳;兵器有白鶴單刀和南洋叉。
銅梁任家拳。這是銅梁三教鄉(該鄉現在屬于永川)人任小樓所創,在銅梁、永川、大足一帶流行。清末,大足龍水鎮發生波及大半個四川的余蠻子“打洋教”起義,其老大余蠻子(余棟臣)就是任小樓的徒弟,據說武功很高。
開州聯門拳。這是開州人王聯方在清朝咸豐年間所創拳術,該拳很有特點:每拳出手必旋轉,攻防跳躍轉換,多用虛步,此拳技擊性非常強。他家的廣告語是:“莫嫌聯門不好看,技擊運動此為先”,很自信的樣子。
除了拳術,還有棍法。涪陵有個外號“江竿竿”的用棍高手。竿竿,在重慶話里面就是棍子(主要指竹棍,又叫竹竿竿),估計這位江竿竿,就善用竹棍。江竿竿的特點是每招必打手:一接招,翻腕就打對方虎口,招招不落空。
四、
外地傳到重慶的拳種,就太多了。
不過,仔細分析這些拳種的源流故事后,我估計,其中相當部分還是本地拳,只是發明者為了自神其說,添加了一些看上去很大或者很神秘的來頭——這種套路在民間很常見。
比如俗稱“九堆灰”的梅氏拳,傳說是光緒年間,有個從河南到重慶算命為生的梅老太太,走到大足龍水鎮的張家灣,突然一高興,就把這拳傳給張自洲、張樂山兩兄弟,就此流傳下來。為紀念梅老太,就取名梅氏拳——練拳時,要在地面堆上九堆炭灰,所以也叫“九堆灰”。
在開州、萬縣、石柱還流傳一門據說是明朝大文人于謙發明的拳術,這拳就叫“于家拳”,此拳特點是防守反擊,先防后攻,步法以虛步為主,進退的轉換速度非常快。
萬州、奉節一帶,還流傳有向家拳。據說是北京鏢師向奎走鏢至此,留下的一路拳法。但是,這路拳法,卻是很鮮明的南派特點:短小緊湊,以拳為主,講究硬攻硬防,身法步法靈活多變。
五、
再介紹一個重慶本土的奇門兵刃:巴子刀。
一般的刀,都是一頭是刀刃、一頭是刀柄。巴子刀不一樣,長長的刀柄(約60厘米)長在中間,兩頭各連一把很像樸刀的長刀刃。
舞刀的人,手持中間的刀柄揮舞——難度很大,不小心就要把自己砍傷。
舞刀的人說,這是巴人傳下來的兵刃。當然,我是一如既然地,對這種傳說先懷疑了再說。
不管是不是巴人傳下來的,這款巴子刀的奇特之處,卻一定是天下獨有的:估計這是中國武術中唯一把刀柄設計在中間的刀。
除了巴子刀,重慶還有不少奇門兵刃。比如鞭桿,就是短棍,很像教鞭,有手柄、棍身,單手持棍打人。
此外還有板凳術、耙術等等。
張樹三,當時名氣很大,因為加入革命黨,所以得以在《巴縣志》留名,但是他的拳法卻失傳了——查遍資料,沒有一家自承是張樹三傳人,不能不說是一大遺憾。
其實,對于張樹三一掌下去,除了面上第一塊完好,下面18塊盡皆擊碎的這種傳說,遠離科學和邏輯,我是當真不信。但是,傳統武術在技擊和健身上的實效,應是其來有自的。
責編 鄒渝 總值班 路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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